如何欣赏柯南动画,如何评价柯南动画,一直以来都是柯南迷想要搞明白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如此的困难,如果没有足够具体、系统的想法,任何柯南迷想要评判柯南动画,都会撞上这堵墙而发现渐渐无话可说。

笔者在评价柯南动画的实践中积累了一些经验和想法,本篇文章就是笔者认识、经验的具体化。本文是笔者之后评价、讨论柯南动画的指导性文章,也希望能够给各位柯南迷带来启发和帮助。

总体而言,对于柯南动画来讲,欣赏应当围绕三大方面来进行,分别是:

动画品质

柯南故事

推理故事

柯南故事的优劣,应当从这三大项出发,综合进行评判。而这三大项具体包含那些内容,如何进行评判,就是本文接下来要讲的内容。

具体化为文字,仅列主要项:

动画品质:作画、演出、分镜、音乐、声优表现

推理故事:舞台、谜面、调查讨论、解谜、手法设计

柯南故事:角色理解、柯南故事理解、故事构成

下面分别进行讲解和举例。限于篇幅,本指南分为两篇文章,本篇文章主要介绍“动画品质”的内容。

本文的阅读需要一定的动画知识基础,为了本身表达流畅、准确,限于本身文章篇幅,本文会使用较多动画爱好者的词汇和表达,而一些词语义可能又和常见的有所不同,因此一般读者可能会看起来略微有些晦涩。

动画品质

作画 关于作画,为了简洁直观,本文采取的是和一般讨论不同的、更为广泛的定义,即,只要是动画人绘制的内容,都算在本项。

这一项可以分为两部分:背景美术和运动作画。       

如上图所示,这是上世纪动画《幽灵公主》的制作过程,制作人员正在摄影台上进行操作,将赛璐璐片叠到背景美术上,之后进行拍摄。下面的背景作画就归于背景美术,而绘制赛璐璐上面内容的我们全部归于运动作画,当然了在实际制作过程中往往也有背景美术在赛璐璐片上工作的例子,因为不在柯南动画的讨论内,故进行简化。在数码化乃至于无纸化制作的当下,赛璐璐上的内容依然需要原画师、作监等动画人亲手进行绘制,绘制每一根线条和其集合的工作本质是不变的。

背景美术

对于背景美术的评判来讲,正确、恰当、统一,笔者认为这是共通的审美。

正确性

一个房间的空间方位都没画对,一个建筑的结构、大小的表现都有问题,这显然是难以忍受、不可接受的,比方说: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非常大的体育馆,但是看上去却非常奇怪、滑稽。同样是绘制足球场,柯南动画中有一个杰出的多的例子,来自《竞技场无差别胁迫事件》:       

一看便知水准高低。除去体育场本身的绘制水准高低之外,观众还应当思考的是,为什么上面那个足球场看上去特别的“小”。答案非常简单,参照错误。我们如何判断图像上一个事物的大小,当然是通过参照。下图的足球场周边绘制了大量的道路、树木,通过对道路、树木的对比,我们自然知道这个设施很大。而上图足球场的绘制有两大参照,均选取错误。其一,足球场周边什么景物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参照;其二,镜头附近有树叶,让这个镜头像是从树枝中向外俯视拍摄的,而树要多高才能俯拍几十米的足球场?

协调性

背景美术的“协调统一”,指的是背景美术和人物角色整体的协调、统一。动画人物是由简单线条拼凑而成的,在信息量上相对较少,纯色块较多。因此,当一些信息量过大、色彩光影变化较为复杂、运动变化过于规律的内容出现的时候,往往会出现异质感。简单举例,ep.940《消失的恋人》中,柯南从桥上掉入河水中的部分,对河水的表现就是灾难级:

柯南、“水花”为作画部分,像泥浆一样的河水应该是摄影做出来的,具有非常强烈的廉价、异质感。对于这种情况,无论持何种观点,笔者认为都一定要进行批评。

对于缺乏专业美术素养的观众来讲,更细、更具体的评价较难展开,但是好在柯南故事中内容很丰富,往往可以对比得到答案。就像上面我们对比两处足球场的绘制,高下立判。在难以用言语表达的部分,可以选择直观对比作为说明。

运动作画

对于作画(sakuga)来讲,柯南TVA中较少有非常值得称赞的部分,柯南TVA基本没有像样的动作作画。除去柯南剧场版、动画OP画面的鉴赏之外,大家没有必要在这一小项上花费太多心思,建立基本的概念即可。对于柯南动画的赏析来讲,对“动作戏”的赏析重要性大于对动作作画的赏析,而对于柯南剧场版的动作场面的评判和分析,其实和动作作画的品质关系不是特别明显,笔者在后面的部分会进行较为详细的解释。

对于演技作画来讲,柯南动画同样较为贫乏,但大家同样应当对动画的演技的好坏有一个基本的概念。对于柯南动画的赏析来讲,柯南故事角色演技的好坏,很大程度上也需要取决于其他要素,之后的部分也会进一步进行解释。

作画修正

占据柯南动画在作画方面主要评价的,是作画修正。

笔者在本项不和大家展开详细讨论“什么样的作画修正看起来美”,基本的美丑需要长期、大量的积累来完成判别,是一个长期、系统的过程,也往往会分化为不同的观点,笔者在这一项上的建议是,尽量以柯南动画人设、青山刚昌原画为审美标准,兼顾绘制速度、品质、复杂程度的关系,汲取柯南迷中关于柯南人物绘制的共识,形成恰当的审美。

如果说“好看”的标准有柯南迷共识的话,那么更进一步、更细致的评判,大家很快就会发现,共识越来越少。在这个时候,就需要大家厘清自己的审美锚定点。笔者在这部分要讨论的,就是在建立基本的审美观之后,一些在评判、讨论上的关键分歧、矛盾点。

锚定点的选取的讨论,其实能分化为很多种方向,每个方向都有自己的道理。笔者简述一些“锚定点”,来帮读者捋一下自己的思路:

个性与统一

复杂和简洁

整体与关键

个性与统一

这一项上的辨析,普遍出现在对青野厚司的赏析、评价上。青野厚司是一位广受柯南迷好评的柯南动画作画监督,但是,他担当的集数的人物的脸型其实起伏很大、并不统一。而“作画监督”这个职位的基础性任务,就是统一全集的绘柄。也就是说,你既能对青野厚司的修正给很高的评价,又能够说出“他恐怕连作画监督最基础的工作都没有完成”这种评价——而且都是对的。

对于动画来讲,个性重要还是统一重要,是一个历史悠久而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也鲜明体现着你对动画载体的理解。在动画界而言,即使是统一性的代表——吉卜力的动画,对于个人的个性依然保持有一定的尊重。因此,即使是笔者这样认为统一性非常重要的观众,也不应该完全否认个性的价值——反之亦然。

但是对于评判来讲,特别是想打出一个具体分数的评判,你的分数说明着你的选择。选择什么样的权衡点,什么样的个性的美能够胜过整体的统一,因为表达的困难,你可以不具体地进行说明,但是在看你的分数榜单的时候应该能体会到,这个事情不仅是本点的评判重要,对于其他有具体分数的榜单都一样——你的评判到了什么地步,你的榜单有多少价值,你自己最清楚。

复杂和简洁

这个问题对于柯南观众来讲,可能几乎没有思考过。笔者问一个比较粗暴的问题:

对于柯南动画的绘制来讲,花10个单位时间画一个90分的脸,和花1个单位时间画一个75分的脸,哪一个更有价值、显示的水准高?

一般来讲,对于这种问题,一般观众可以采用下面的话为自己进行辩护:“我是一位观众,无论他们花了多久,我只看最终效果就好”。但是大家真的觉得这种事情不重要吗?有些作监只能修几张画,有些作监只能修小半集,有些作监能修剧场版、两小时TVSP,有些作监能连修十几集。你还觉得绘制速度、绘制效果之间的取舍不重要吗?

实际上,上面那一串话里有分别对应的具体例子,只能修几张画(青山刚昌),只能修小半集(一些集数的青野厚司),能修剧场版、两小时TVSP(须藤昌朋)、能连修十几集(佐佐木惠子)。将出这些例子,你就会发现,你的倾向直接决定了你对这些人工作能力的评价。这一点在你试图排出自己的柯南动画作监排名的时候,会发挥决定性的作用,你还觉得这个不重要吗?

整体与关键

“整体、关键的取舍”,并不意味着是一个两极化的观点,而是侧重程度的区别。也就是说,即使是最看重整体发挥的观众,一定也认为关键镜头的发挥是相当关键、拥有更加重要的分量的。最能体现评判者观点、态度的,就是对ep.522《新一的真实身份 兰的眼泪》的评判。笔者简单举例,大家就知道为什么了。

ep.522,3-15分钟关键特写修正情况:

大家认为这一部分的修正大致是什么样的水准?谈不上有多好,但是整体来讲,无论如何及格分总是有的吧?特别还是在2009年这种时间节点上。

ep.522,15分钟后关键特写修正情况:       

一下子就变成了击穿下限的毁灭性的作画崩坏,显而易见的是柯南动画中出现过的最糟糕的作画修正情况。那么,这一集你给多少总评呢?

看出分歧点了没有?对于ep.522来讲,因为崩坏的镜头特别的关键,观众注意力特别的集中,所以基本上谁看下来都会记得这些严重的崩坏。因此,相当多的观众会在看完本集之后直接给本集的修正最低分。你认同吗?这个逻辑看上去有道理,实际上却是粗暴否定了本集十几分钟的还不错的修正工作。那么,你如何取平衡,如何权衡?笔者目前还没见到过特别好的想法。

请大家注意,这里只是在一集之内发挥水平起伏的情况,实际上还有特写、近景、中景、远景的修正水平不同,作画监修和作画监督发挥水平的不同,等等,都需要权衡、量化。有兴趣的观众可以看一看大山君以及柯研所作监分析组的工作,看一看他们是以什么样的思路进行的权衡、量化。

分镜 关于分镜,本文的“分镜”语义和华语动画讨论中常见的语义略有不同。在柯南动画的制作过程中,分镜、演出在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不同的人员完成的。因此,和演出家占据动画演出讨论核心的讨论方式不同,普遍的,柯南动画讨论中分镜的人员更加重要。

我们并不能搜集到每一集具体的制作人员的工作,而且大部分讨论是围绕柯南动画本身而不是staff本身,所以一些工作内容的混淆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对动画内容的便利叙述。这一原则,笔者希望好好传达给每一位有志于写有品质柯南动画评价的朋友。写错一些专业性内容顶多会被动画爱好者出出警,身为爱好者不能好好表达自己喜好那才无趣。

对漫画分镜的改编

对于“分镜”来讲,如有必要,要读懂原作漫画内容,进行适当的改编;确定每一卡内容的构图,指导后续作画、美术、演出工作的进行。可以说,如果柯南动画的构图、机位、切镜、运镜出了问题,那你都能往分镜脑袋上丢锅。以上面举例的“看上去很小的足球场”为例,这个锅分镜肯定也要背。

什么是好的分镜,什么内容在分镜上最关键,笔者认为这是极为重要的事情。画面各种炫酷,各种旋转、慢镜头,让你意识到分镜、演出出力,这就是好的分镜吗?笔者绝不认同。对于柯南故事来讲,故事、人物是核心,分镜、演出要围绕其展开。分镜最重要的,最基本的,当然是——平稳、恰当、明确、顺畅的讲述故事。下面,笔者就围绕两点最基本的原则,进行举例阐述:

流畅性

明确性

流畅性

对于柯南动画来讲,其首要的属性是影视作品。而对于大众、娱乐的影视作品来讲,本身的流畅、顺畅可以说是非常必要的。故事的流畅、顺畅并不仅仅是动作上的顺畅,还潜藏着叙事的条理、分镜的条理、行为的条理。当流畅性良好的时候观众可能感觉不到,但当流畅性缺失时观众就很容易感觉到枯燥、晦涩或者感觉“气氛不对”,因此可以说是很重要的原则。

明确性

柯南动画无论在什么样的时期,面对什么样的案件,都有义务向观众明确展示足够的谜团信息。为什么要明确的展示,因为柯南故事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推理故事,无论那个阶段的柯南故事都一样。

动画对于故事内容的改动,可大可小。对于原作漫画的改动,如果是特别重大的情节的改动,比方说《新干线大爆破》这样的大面积改动的,我们直接归于“柯南故事理解”项。而对于一些细微的、微妙的改动,当然就要在这一项内进行讨论了。

时间把握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时间感。一集动画有300-400个镜头,而每一个镜头的长度在绘制分镜时就确定下来了。因此,一个故事无论在宏观还是在微观上的“时间感”问题,笔者认为基本都要归结于分镜之中。

奇遇演出

关于柯南动画中的奇遇,笔者认为怎么强调重要性都不过分。在相当多的案件中,奇遇过程是和案发过程重合的,而有些案件中的奇遇就会更宽泛。好的奇遇的关键在于“奇”,给观众奇妙的故事体验。

简单来讲,除去和故事剧本内容,好的动画应该——在冒险故事里表现出“冒险感”,在诡异、恐怖的故事里表现出恐怖感,在危急时刻体现出紧张感。

本部分的鉴赏也是庞大的内容,笔者不再进行详细讲解。简单而言,任何一个奇妙的故事观感,都有其原因,都包含着动画制作的付出。关于这方面的赏析,正是基于出色的主观感受,反推原因的过程。实际上,这就是动画赏析的一个基本的方法论。这个看似严谨的方法论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每个人的主观感受不同。

有些人的感觉就比较敏锐,有些人就是比较迟钝,这是肯定的。要是各位柯南迷自认为自己在柯南动画的感受上比较敏锐,那你去试试看辨别上百位作监的绘柄试试看,你分分钟就知道缺乏训练和经验,你的感觉是很迟钝的。因此,本项笔者不进行过多的叙述,请各位柯南迷慢慢积累。

脚本 对于柯南动画的脚本的评价,在漫改案件和原创案件中是完全不同的。在漫改案件的改编中,基本上有原作漫画作为大纲,脚本决定整体的结构,做一些细微的调整即可。这些细微的调整的评价,在本套体系中被分镜、柯南故事理解两小项吸收,不再进行特别说明。

而对原创脚本的评价,在本套体系中被柯南故事这一大项和角色理解、柯南故事理解、分镜三小项吸收,不再特别进行说明。

摄影 在当下,摄影在动画制作中的作用是非常普遍、广泛的。对这一项的评判,为了讨论的方便,我们将本项吸收进“作画”大项。如果摄影对色彩做出了影响,那么就单纯以最后看到的色彩水准进行讨论;如果摄影参与的背景有可讲之处,那么就在背景美术部分进行讨论。

音乐 音乐品质的评价,和上面讲的内容基本上是相孤立的。音乐部分包括音效、配乐、OP/ED,包含全部OP/ED乃至于开场解说、片尾预告,这都是一集柯南动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当然要求大家也进行综合审视。

笔者的音乐素养也较为有限,在这一小项上很难给大家具体的指导。但是,这些很难说出口的具体小项,却可以进行对比。比方说,早期柯南动画表“悬疑”用的是什么配乐?现在呢?放在一起那个更好呢?总能做出自己的表达。

声优表现 对于声优的评价,是比较细腻、需要反复品味的。对于柯南动画,特别的,需要声优切换很多种声线,特别是在演绎毛利小五郎的时候。

对声优表现的评价,很大程度上要求对柯南故事、角色的足够到位的理解。这个角色应该是什么样的声音,在这里使用怎样的声线,都是要具体而论的。比方说柯南动画中期一些集数中大谷育江配的光彦,就显得太过可爱而并不合适,因此就很难被观众称赞。

总结 在本篇文章中,笔者对如何鉴赏柯南动画在动画层面上的品质,进行了较为全面的解说,给出了一些例子。

对于动画品质的鉴赏,在对柯南故事、柯南动画有一定程度的认识之外,也应当对动画载体本身有一定的认识和了解。希望各位同好能够多加观察、总结,形成更成型、具体的对动画本身的评判方法论。